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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边缘。
时至今日,懿成对母亲的记忆早已日复一日的淡薄,可每每想起这个女人,无不觉得这是一个非凡超群的女人,她给予了懿成之所以成为懿成的每处契机,那同样也是一处奇迹。
庭院深深
“小虾?这可不像个人名。”兰卉掩嘴窃笑。
小虾低眸,“请掌事娘娘赐名。”
“这声娘娘我可担不起,我不过是王妃房里的使唤丫头,你唤我兰卉姑姑便是了。”话到此处,兰卉略沉吟,“若想在王妃娘娘跟前做事,日后——就唤晚霞吧。”
小虾记起了那日浮在晚霞光彩里庄严巍峨的邺阳城,眼眸垂得更低,跪拜谢恩,“是,晚霞多谢兰卉姑姑。”
再抬首,她便是瑞王府末等婢女晚霞了,此刻,她还浑然不觉自己这一跪一叩,已悄声潜入了这后宅争斗的暗流中。
晚霞是懿成人生中的第二个名字,瑞王府是她流离暂息的又一处所,瑞王乃当今大越皇帝的六弟,是显赫的皇室宗族,但更为显赫的是他那沉溺酒色的声名。
晚霞曾有幸途径过那于整个大越国都赫赫有名的瑞王酒苑,空气中霎时沁散的浓郁酒香使她头晕目眩,脚步虚浮。
传说这座酒苑里有一方装满了美酒琼浆的白玉池,七日一换,那酒流入邺阳沪水河,能令河水泛起经久不绝的酒香,邺阳百姓无不惊叹。
天气晴好的时候,瑞王会携众多姬妾夫人泛舟池中,宴会笑语间,喝到兴头,瑞王那肥胖而笨拙的身躯会循着萧瑟弦乐可笑地扭动,伴着妖娆裸露的舞姬,在船头巨大的甲板上载歌载舞。
晚霞被远处飘来的靡靡之音蛊了心志,步子不由得缓下来,这纵情放肆的繁喧,仿佛会令人忘了从漠北到邺阳那一路的哀啼痛哭,忘了谁在玉关劳苦,谁在玉楼歌舞。
“大胆小婢!谁允你在内院逗留!”呵斥者正是云侧妃房里的大丫鬟——青芷。
晚霞举起托案,一个附身跪下,垂首恭敬道:“青芷姑姑安,是王妃娘娘挂念云娘娘身孕,特命奴婢送来干燕窝。”
青芷一眼就认出晚霞正是那日来王府讨要牌子的小虾,这令她想起了坠河身亡的青莲,诚然,一个平民弱女殒身河里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,每年邺阳城内那条泸水河里都不知能打捞出多少发胀青绿的尸体,即使青莲是她的妹妹。
但青芷不信青莲好端端会寻了短见,但她又舍不得花好些银两,将青莲那具面目全非的浮尸送到衙丞仵作那探个究竟,可她认定,青莲的死一定和这丫头脱不了干系。
再往大了说,这兰卉往日便处处与她作对,这次又驳了她的颜面,领来这个小丫头,间接害了青莲,她深知这其中猫腻可大做文章,或许她能趁机扳倒兰卉,没准还能助云侧妃给王妃一记重击!
青芷拣起托案里一块燕窝看了看,又看了看晚霞垂落的双环髻,念及微薄得近乎可怜的手足亲情,不禁迁怒于她。
青芷一声蔑笑,忽地覆手掀翻了托案,尖声惊呼:“王妃娘娘的贱婢好大胆!竟敢摔了要给云娘娘的东西。”
这突然的嫁祸无疑让晚霞手足无措。
瑞王后苑群芳里有正经名分的只有王妃和云侧妃,故而她俩也是寂寞得紧,一向势同水火,连其身边的丫鬟也免不了一番明争暗斗,偶有几只替罪羊自然不足为奇。
“你要学会忍耐。”母亲的话犹在耳畔。
晚霞立即收敛起震惊愠怒,颤抖着声音不疾不徐道:“姑姑美貌双人,又语出惊人,妄议王妃娘娘,奴婢惶恐,这才不慎失手摔了。”
青芷秀眉一拧,没料到晚霞会反唇相讥,她阴笑道:“倒是个机灵的,只可惜你的机灵用错了地方!”
“拉下去,这个贱婢言语冲撞,以下犯上,剪了她的舌头!”
青芷的声音凌厉又短促,晚霞便由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仆架住胳臂托地而行。
“青芷姑姑饶命!王府有规矩,后苑一切事宜应由王妃做主!”晚霞发髻散乱,拼尽全力嘶嚎,惊飞了榕树绿冠上的一群鸟雀。
青芷翻来覆去看自己的纤纤玉手,漫不经心道:“云娘娘如今身怀六甲,你毁了这些燕窝,只怕会在禀告王妃娘娘前,先惹了云娘娘不高兴。”
“王妃娘娘一心向佛,定不会喜姑姑此为,姑姑莫要引火烧身!”晚霞心下怕今日难逃此劫,只好抬出王妃。
青芷眸光一闪,并不为所动。
“青芷,何事吵闹?”
一个柔风拂柳的少女从繁花深处款步而出。
青芷一见是瑞王府不受宠的四小姐默嫣然,也并不多恭敬,“此婢冒犯云娘娘,当铰了舌头。”
默嫣然目光在两人脸上打了转,清雅绝伦的面容上温柔一笑,“青芷,你看——这满园芳华,”她顺手从花丛里折下一枝皎丽芙蓉递给青芷。
“莫要折煞了。”
青芷看了那枝芙蓉半晌,才不情愿屈身接过,“是,谨记四小姐教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