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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44

      ,下面垫着的年糕块、土豆片、金针菇、魔芋丝也该吸饱了汤汁,软软糯糯地躺在盆底任人挟去。
    吃罢只剩下汤,便吆喝一嗓子,“老板,下面!”
    老板煮好鲜切面泡进辣辣的汤里,每人盛一碗,吃得稀里呼噜。街边好友三五成群,无所顾忌,再痛饮一杯冰奶茶,畅快淋漓,这才算顿完整宵夜。
    从前看《红楼梦》,除夕守岁时老太太说:“夜长,有些饿了”,想来古往今来鲜少有人能抗住深夜美食的诱惑。
    何以解忧,唯有夜宵。
    苏蘅突然想起一句早过时的话:哥吃的不是夜宵,是寂寞。
    舟桥夜市的热闹绝不逊于苏蘅前世吃的美食街。
    苏蘅走走停停,因她今晚只是馋而不饿,吃不进油腻腻的东西,便挑了个食客不少、看着清爽干净的米粉小铺摊子坐下。
    米粉摊支在大榕树下,四角高高地吊着几盏大灯笼,两面灰布旌子挂在担子上,分别简略写了两个字:“杂肉”、“水粉”。
    水粉是应季的食物,小贩挑着担子沿着村子走街串巷叫卖。冬天浇热汤荤汆,夏天则浸冷水素拌。竹担子分两头。一头是煮好后浸在冰凉井水里的雪白柔韧的米粉,另一头是炒香的花椒芝麻盐粉、红椒料、秋油、陈醋、蒜末、青蒜叶、酸豆角、紫红葱头丝等调料。
    摆摊的老夫妻穿着白虔布衫,肩上搭着青花手巾,手中飞快动作,高高地挑起米粉进碗里,放调料,拌一拌,一碗碗水粉流水上桌。
    苏蘅一身淡淡鹅黄夏衫,粉白的面庞在朦胧灯光和缭绕水汽中更加生动,犹如夜放的白昙,娇憨莹然。她眼睛盯着眼前那碗水粉,有星星点点的期待。
    青绿蒜叶、淡褐杂碎埋藏在暗红椒末和雪白圆粉中。凉拌的米粉既白又嫩、既软又韧,顺滑冰凉,既过了嘴瘾又填饱了肚子,是夏天穷人的恩物。
    老摊主又送来一碟苏蘅点的捻头猪骨肉。骨头炸得酥脆金黄的,丫丫叉叉,没什么肉,但撒了重重的椒盐,咬着香。
    苏蘅谢过摊主,高高地挑起一筷子水粉,嗦一大口,唔!好吃!
    也许是现在没有环境污染,大米磨出的米浆格外细腻,又或者是现在的小贩更有匠人精神,总之这粉吃起来既软糯,又爽口,看似矛盾的口感在冰凉井水的调和下,极为和谐。
    老摊主又端了一个青瓷大碗来,热情笑道:“小娘子,这是送的江米甜酒荷包蛋。请郎君来吃一碗再回吧。”
    郎君?
    苏蘅懵然抬头,果然看见薛恪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,正负手看着她,也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    老摊主指了指身后正拿手巾擦手的妻子,笑道:“这年头,下了值还来陪娘子吃夜点心的,少咯。我家老婆子爱多管闲事,夜寒露重,郎君站了许久小娘子不曾发现,便叫我来说道说道,小娘子可千万别怪我们俩多事才好。”
    薛恪一身公袍,这老丈误以为他是特意来接她的,这可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……苏蘅看着眼前的江米甜酒荷包蛋,无奈弯起唇角,“多谢老丈。”
    苏蘅和薛恪的目光对上,隔着一片喧闹人声,只有他们俩是静静的。
    要是拍电影,倒是很文艺的画面。
    可惜啊,这相顾无言的场景发生在自己身上,只有尴尬。
    苏蘅心中澄澈:薛恪不打算过来,只在一旁等着她吃完,护着她安全无虞地离开,便算是尽到了做丈夫的责任。
    就像今日白天,他将她护在身后。旁人只道是他爱护她,只有苏蘅回过神来心中了然,那大概也是出于这莫须有的责任。
    想到这里,苏蘅顿了顿,鸵鸟精神适时救场。
    她缓缓挪开对视的目光,只要看不见,就可以假装无事发生过。她低头端起老丈送来给薛恪的糖水蛋,若无其事地小口小口吃起来。
    江米甜酒滋味别样醇厚,白白的荷包蛋煮得恰到好处,正好解了米粉的辣和方才脸上的尴尬。苏蘅喝得精光,一滴不剩。
    那摊主老丈在不远处看着苏蘅,犹豫着不知该不该上前提醒这位华服的小娘子——这煮蛋的米酒是买了正经酒曲酿的,虽然甜,但后劲儿大。这一碗是男子的份量,她这样闷头喝下去,明天该要头疼的。
    老妻扯了扯摊主的袖子把他拉回来,朝薛恪那边努努嘴,悄声道:“人家小夫妻闹别扭,你就别过去了!”
    薛恪怎么也没想到苏蘅会忽然目光渐渐放空,缓缓埋下头去不看他。被她煞了一下,他一时不知道是气是笑。
    他半垂着眼,眼角是那片小小的淡鹅黄影子,半晌,唇角到底还是极浅勾起来。
    ·
    吃饱喝足,也躲不了了。
    苏蘅和薛恪并肩走回金水官邸。夜风习习,心里各自都憋了一腔话,但谁没有先开口。
    过了阊阖门,终于还是苏蘅忍不住先说话,“今天多谢你。还有,对不起。”
    薛恪顿下脚步,转过来看她,等她说完。
    “我向你道歉,今天那丫鬟冲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