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嵘倒不是在吃醋生气，他想起了上一世一些被他忽略的事情。比如他去孙汝静那个小小坟包前看的时候，坟包前有一些精贵的供奉；比如郑谨言考中状元登上政坛掌权之后，第一件事情就是搞垮了庄家；比如郑谨言一辈子都没娶亲；比如郑谨言每次看到他的时候，眼神都想撕碎他。
    原来是这样，郑谨言对自己的莫名的敌意是这样来的。
    楼嵘冷笑了一声。
    孙汝静莫名其妙，转头看了看他，问道：“你冷笑什么呀？”
    “郑谨言心悦你。”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。
    孙汝静楞了一下，决定不说话了，免得一会儿他又抽疯。
    楼嵘停下了脚步，把孙汝静掰过来和他面对面。孙汝静不说话，眨着眼睛看他。
    郑云梦和孙妙香对视一眼，两人抱着长乐就从孙汝静身边绕过去了。孙汝静麻木地看着这群叛徒跑远。
    “你要打我啊？”孙汝静歪头。
    楼嵘气笑了，“我打过你？”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孙汝静老实摇头，心想对我还挺好的其实。
    “你喜欢郑谨言吗？因为他帮过你。”楼嵘气势汹汹地问，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，他感觉自己的掌心都在出汗。
    楼嵘两世都没有被喜欢这种情绪充斥过，他自觉自己对于孙汝静只想补偿，但是从楼宇点了她入宫待选之后，事情就朝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飞奔了。
    我喜欢她吗？楼嵘一想到这个问题就觉得四肢有些疲软，心底还会升起莫名的烦躁。
    或许在楼嵘不知晓的时候，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早早夺了他心神。
    楼嵘没等孙汝静回答就走了，他现在不需要答案了。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了。
    孙汝静壮着胆子，头一回在外面拉住了楼嵘的胳膊。
    楼嵘听到了风吹过的声音，他转过身来，看着孙汝静的发顶，手心冒汗。
    “楼嵘，”孙汝静狗胆包天喊着他的名字，“我喜欢谁，你不知道吗？”孙汝静抬眼看他，一双美目里蕴含着夺目的光彩，楼嵘看着，一时间竟然有些哑然。
    他心里有了个答案，可是他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。
    孙汝静突然觉得她和楼嵘之间的位置调换了，威武堂堂的三皇子好像有时候也不是那样威武。不过很可爱就是了。
    孙汝静笑得放肆，还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多出了一些原来从未有过的自信豁达。孙汝静心底升出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气，勾起嘴角拍了拍楼嵘的胸膛。
    “三皇子好好想想我喜欢谁，我先告辞。”
    孙汝静脸上带笑，一脸明媚地把楼嵘丢在了原地。春熙和蕊儿对视了一眼，也跟着孙汝静疾步走了。
    楼嵘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，末了，他撑着头笑了笑。这笑，竟与原先温文尔雅的三皇子一模一样了。
    *
    二皇子大婚过后半个月，京城百姓都在讨论着接下来五皇子的婚礼会如何大办，毕竟两个皇子的婚礼挨得这样近，自然是会好好被比较一番。而且王丞相的爱女和昭和郡主本身身份地位不一样，到时候嫁妆也有得一看。
    百姓们讨论的事情，自然和世家大族不一样。世家大族这些日子都盯着几个皇子府上的牌匾是看了又看。大皇子的齐王府是早早就开府建好了的，“齐王府”三个字还是皇上亲自题的，可见尊贵。三皇子去西北有功，听闻皇上也早早封了楚王，三皇子虽然已经开府住进去了，但是一直没有宴请宾客，不过那明晃晃的“楚王府”三个字倒是每日都看得见，字迹与齐王府牌匾上的完全一样。
    齐王和楚王两位嫡子的王府牌匾自然也让朝中大臣，王公贵族明白了一些事情，特别是二皇子和五皇子的府上还是空荡荡的时候。
    五皇子好歹还有半月再努力努力，但是二皇子都已经成婚了，封王的旨意还未下来，这就有些难看了。
    书贵妃那里砸了多少茶具众人暂且不知，但是珍妃这几天着急上火宫里人是都知道了。珍妃在后宫里一向是个嚣张无脑的样子，如今因为五皇子封王的事情急的跳脚倒是也说得过去。
    这日，珍妃提着食盒就往御书房去了。宣文帝正在书房里面和楼嵘议事，听到珍妃过来的禀告，抬眼看了看楼嵘。
    楼嵘似笑非笑地站起来，从老头子御桌上顺了块糕点塞到了嘴里，“您与珍妃说话吧，儿臣先撤退了。”
    宣文帝把糕点都给了他，然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。
    楼嵘捧着一碟子糕点在门外，看到了袅袅而来的珍妃。楼嵘也没避着，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。珍妃看起来倒是没有生气。
    “三皇子也在呢？”珍妃笑着。
    楼嵘抱着碟子吃着糕点，看着珍妃手里的食盒，嗤笑一声，从珍妃身边走过去的时候，楼嵘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：“您欠我的一条命什么时候还呢？”
    珍妃脚步愣了一下，径直向御书房走去了。
    楼嵘冷笑一声，也朝着锦衣卫处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