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苑时,思影正蒙着一床厚厚的棉被趴在床上,从头到脚捂得死死的。
房间里黑灯瞎火,之恩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,轻轻往床边坐下。她仍一动不动,之恩不知她是否睡着,想掀开棉被看看情况,又怕她真的睡下了会吵着她……这般僵持了好一会儿,思影忽然瓮声瓮气道:“你来了?”
之恩赶紧掀开被子,“是……怎么捂成这样,是不是不舒服?”一边说一边伸手探她额头。
思影蹙眉抹开他的手,“没什么,只是想躺一会儿。”
之恩松了一口气,见她畏缩推辞不似平日,便含笑俯身凑近,言语温存道:“听说,你今天来书房找我了?”
思影茫然望着他近在眼前的笑容,机械地“嗯”了一声,“没等到你。”
“所以就生气了?”他仍笑得温软。因他离得近,热热的鼻息挠痒般拂过她的眉眼,如温润迷蒙的蒸汽……她一时不能言语。
“不想理我了?”他语气带了几分半真半假的委屈,小心翼翼道。
思影满腹心事无法言说,轻轻握住他撑在她身侧的手,摇头道了句“没有”便支撑着准备起身,“我把灯点上,屋里太黑了。”
她一起身便被之恩堵住,他倾身压下她,低声道:“太黑……岂不正好……”思影神思恍惚间下意识的躲避,脑袋一歪从枕头上滑下来,后脑勺磕到一个硬硬的东西,她吃痛的“嘶”了一声,之恩忙停下来探过身查看,却是一本放在枕边的书。
思影心里堵得慌,推却道:“我今日躺了许久,头有些晕,想起来坐坐。”
之恩迟疑了一下,“……也好。”遂扶思影坐起来,打算叫宫人进屋点灯,思影制止了他,自行取了火折子将烛灯点亮。
借着闪烁的烛光,之恩方看清刚才那本枕旁书的封面,却是《魏晋诗选》,他甚是惊讶,“你还在读这本书?”
思影颔首道“是”,遂拿过来卷在手里。又道:“我今日去书房找你,你不在,却看见二殿下了。”
之恩忙点头,“是啊,他跟我说了。还说你打算教他读书,却把书掉在地上,然后自己跑了……”他笑道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思影叹道:“二殿下真是好聪明的孩子,平时看他也没怎么用心学,却什么都知道。”
之恩一脸自豪,“当然了,他学什么都很快……读书都不算什么,他最喜欢骑射,练得可好了……”
思影不置可否,“今日听到先生为他讲《七步诗》的故事,我告诉他《七步诗》是后人伪作,他振振有辞的反驳我,说七步诗虽是伪作,但夺嫡之争是真实存在的……我原以为他不知道这些,没想到他什么都懂。”
思影叹了口气,“我当时不知说什么好……回来后我看到这本《魏晋诗选》,我发现曹氏兄弟竟有那么多诗文上的唱和,那么多同一时间、同一场景的抒发,足见从前十分亲近和睦……可后人无视这一切,只道他们因夺嫡水火不容,否认其人生大半时候的亲密友爱。”
之恩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,“是了,魏文帝若是冷酷无情的人,想必也写不出那么深刻的爱别离和求不得。”
思影瞥着他,“爱别离,求不得……你也懂?”
“……我怎么不懂!”之恩抗议道,“人生八苦,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、五蕴盛……这些我都懂!”
思影不以为然,“你只是能背下来,但你一样都不曾经历,怎么会懂?”
“一定要有所经历才能懂么?”之恩哭笑不得,“人生八苦全都经历一遍,还能活么?你也没全部经历啊……”
思影有些沉默,他便挨过来拥住她肩头,柔声道:“至少爱别离,你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经历……因为你爱的人也爱你,永远在你身边,伴你终生。”
思影怔怔地望着他,心中有如大鼓擂过,一时怅然无语。之恩微笑看着她,见她眉眼忧郁,一副柔肠寸断的愁容,不觉愈发爱怜疼惜,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她的眉心……
他温热的唇落下来,她身心松弛些许,又忽然觉得真是好累,便蜷着身子窝在他怀里,放任他吻得越来越情动,口中却仍不放心地喃喃低语:“你怎知……你一定能伴我终生……”
他没有半点犹豫,“倘若不能伴你终生,叫我前途尽毁,英年早逝。”
思影浑身一僵,猛地坐起身来,推开他。
☆、第 96 章
思影崩溃地盯着他,“你疯了么!?说这样的话!”
之恩不以为然, “我又不会食言, 怕什么。”
思影心中惊惧, “不行!把话收回去!”
之恩摇头失笑,“你反应这么大,是对我没有信心么?我很像言而无信的人嘛……”
“我不管!”思影简直崩溃。怎么一个个都爱说这句话!别人诅咒也罢了,他自己怎么也诅咒起来了。她揪住他的衣襟,“你马上把话给我收回去!马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