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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倒只是温和点头:“嗯,我知道。”
“嗯。”她也应了声,双手捧起茶盏要喝,置于嘴边才发现里面竟是空的。
是了,她方才过来时一口气给喝干净了,无奈之下又将茶盏放下。
邵恪之见了,又重新为她斟了一杯。
其实方才喝茶是想掩饰尴尬的,倒不是真的口渴,如今见他又倒了一杯,漪宁却也没接,只是又转头看着周遭的山水:“虽然出宫多次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黄河呢。”
太阳不知何时躲到云层中去了,邵恪之见那边没了日头,起身邀漪宁一起去了栏杆处站着。
“黄河两岸时有战争发生,古往今来,也有不少的边塞诗人借黄河描绘那些金戈铁马,‘岁岁金河复玉关,朝朝马策与刀环。三春白雪归青冢,万里黄河绕黑山。’”
漪宁转首看他:“我知道这诗,柳中庸的《征人怨》。”
邵恪之静静凝视着万里江河,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一处道:“黄河那边是塞北之地,时有蛮夷侵袭骚扰,多少男儿胸怀壮志,保家卫国,或许一辈子的光阴都埋在了那里。”
漪宁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江河浩渺,滚滚波涛汹涌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原来那里,便是父亲常年驻扎之地。
当初蛮夷侵袭边塞,以不可挡之势占据我大夏数座城池,岑伯父为了鼓舞边塞将士的士气,御驾亲征。父亲和岑伯父是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,二人联手自然大破蛮夷大军。不过,在最后一战时他们轻敌中了敌军埋伏,父亲为救岑伯父,被万箭穿心而死。
“古来征战几人回?”她双唇翕动,渐渐沉默下来,一股无以言说的沉痛在心间蔓延。
“阿宁……”邵恪之张了张口,终究只是沉默。他有些后悔,方才不该在她面前提这些的。
漪宁只静静望着远处滚滚波涛:“北夷部落数百年来皆是我中原心腹大患,前朝皇室延绵四百年,也时常受到他们的骚扰,纵然和亲,仍不过换来短短几十年的太平。我大夏从高.祖至今,也已达二百余年,与北夷之间还是僵持不下,战争泛滥。只是不知道,这样的局面何年何月才会被打破……”
“北夷强悍,叱咤近千年屹立不倒,若想除之恐怕需要几代人的辛劳。不过,驱除掳达,收复河山,这一日总会来的。”他双手负立,衣袂翻飞,双目浑浊中燃烧着欲望之火,令人望而生畏。
漪宁看着他:“先前在邵哥哥的阅朗轩看到过不少兵书,邵哥哥也有这般雄心壮志吗?”
邵恪之垂首,迎上她的目光后淡然一笑,转而去看远处此起彼伏的山脉:“与蛮夷来一场正面的较量,的确是我此生宏愿。纵我一人之力不能将其彻底歼灭,也想消一消他们的气焰。”
想到父亲的死,漪宁心头有些复杂,无数话哽在喉头,最后只化作一句:“男儿当如是。”
怪不得他身为文官却自幼习武,还存留那么多兵法韬略。
两人静静站立,缄默无言,气氛突然变得不一样起来。
邵恪之见此笑着道:“其实,说起这黄河里的句子来,却也不单单只有战争。”
“是吗。”漪宁有些心不在焉。
邵恪之望她一眼,缓声道:“譬如刘禹锡的‘九曲黄河万里沙,浪淘风簸自天涯。如今直上银河去,同到牵牛织女家。’便是极好的句子。”
漪宁微微一怔,不免觉得诧异:“邵哥哥既有雄心壮志,不想还会向往牛郎织女那般恬静生活。”
随后又笑了笑:“不过,我也喜欢。”
她模样生的精巧细致,笑起来时也格外甜蜜,邵恪之见了,不由伸了食指出来,轻点她的鼻尖:“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,有些事也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去费神的。”
漪宁鼻端被他点的有些痒,抬手揉了揉,轻轻点头。
“我方才问过船家了,说明日正午会到一个镇上,需要停留半日才继续前行,届时带你去逛一逛。听说那个小镇虽然不大,却十分热闹,或许你会喜欢的。”
漪宁闻此眸子顿时晶晶亮:“真的吗,好啊,这船上呆久了却是不好受,可以去镇上走走就更好了。刚好,我还可以买几件衣裳和首饰,邵哥哥不知道,外面的衣饰虽不比宫里的华美高贵,但有时候也能碰见精巧的呢。”
——
次日正午,船只如约在一座小镇上靠了岸。
漪宁吃船上的膳食早腻了,便拉了邵恪之去镇上的酒楼里用膳。
这座小镇的确如船家所言十分繁华,闹市里更是吃喝玩乐应有尽有。
从酒楼出来,漪宁看着热闹的街道,倒是很有兴致:“邵哥哥,今日难得太阳温和,咱们多在此地转一转可好。”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“方才吃得太多,我都撑了。”
“傍晚时分船才开,姑娘多转转也无妨。”外人面前,他倒是一如既往的恭谨有礼,不过为免暴露身份,便一直以姑娘相称。
漪宁对这些称呼不怎么介意,见他答应便高兴,欢快地往着人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