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卷阅读192
清平乐 作者:常叁思
和王敬元无人问津地站在他们下马的地方,只是为了方便他人同行,朝墙角那边靠了一些。
王敬元累了个半死,毫无仪态地蹲在墙角打瞌睡,背上盖着李意阑在路上给知辛挡风用的那件厚披风。
知辛则披着自己那件白底袈裟,双手合十,在朱色的宫墙映照下静成了李意阑眼中的一幅画。
他在看午门楼顶上,那些一年四季都盘旋不去的乌鸦。
世人都当这鸟不详,可在所有飞禽走兽之中知辛最喜欢的就是乌鸦,因为乌鸦会反哺,是一种生死不忘本、情多而专的活物。
慈乌失其母,哑哑吐哀音,昼夜不飞去,经年守故林。
知辛每次看见这种被人视若灾厄的鸟,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他这几眼看得有些过于专注,以至于李意阑都走到跟前来了他还没回过神来,目光痴痴的,脸上依稀有种莫名的哀意。
李意阑等了一小会儿也不见他回魂,只好假咳了一声闹出点动静,接着才说:“久等了,魂不附体的,是不是累了?”
知辛眼睫细微地颤了一下,侧过头来的瞬间眼底才聚上神采,然后有了那点漆黑到透亮的灵光,他身上萎靡这才不见了。
他对李意阑笑了笑,因为身体上的疲惫难以掩盖,也就没有撒谎逞强,嗓音有些嘶哑地说:“有一点,不过没有道长累,他刚刚站着睡着了。”
李意阑看了俨然已经与周公难分彼此的王敬元,心里虽然也愧疚,但是不心疼。
他十分亲疏有别地收回视线,打着试探冷热的磊落大旗握住了知辛的左手,一边像是正骨的大夫一样顺着对方的手指一截一截地往下捂,一边看也不看地将余下那只手准确地拍在了王敬元的肩膀上。
紧接着他一手拉、一手提地说:“走了,去找地方睡觉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 慈乌失其母,哑哑吐哀音,昼夜不飞去,经年守故林。——《慈乌夜啼》白居易
第83章 公平
行馆在国子监后面,离大相国寺竟是意外的近,在那条街上就能看见宝殿粲然的金顶。
这格局还是王敬元发现的。
道士困得一路呵欠,翻着白眼又一次开打的时候,瞥见了那抹富丽堂皇的金光方才精神一振,眼里包泪地问管事说:“公公,那是什么地方?看着可真气派啊。”
这公公天生一张笑脸,性格也十分平易近人,既不打探也不妄自揣测他是不是头一回来京城,只是问什么就答什么。
李意阑常年短睡,这时在三人之中显得最为清醒,闻言就转头去对知辛笑道:“那正好,离得近,等你休息好了,徒步就能去见法尊了。”
知辛看着那半截跟慈悲寺如出一辙的金顶,心头忽然浮起了一缕思念,他这次下山的时日很有些长久,音讯隔绝,也不知道师父还是不是那样康健。
他“嗯”了一声,跟着笑道:“这就说明我这次来对了,诸事都顺。”
李意阑不可置否地挑了下眉毛,哪壶不开提哪壶地笑着说:“昨晚兜头罩脸的冷风也顺吗?”
“还行吧,”知辛吸了下鼻子,感觉不像平时那么通畅,五成以上是染上了风寒,不过他还是一副挺宽心的模样:“至少你比较顺,不是吗?”
只是有惊,万幸无险。
李意阑刚想说“都是托你的福”,下一瞬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,居然凭空冒出了一句意思相当但感觉差很多的俗语。
和尚跟着月亮走——借光。
李意阑发誓他没有嫌弃知辛是光头的意思,但这念头来无影踪,他也控制不了。
于是他只好内疚又想笑地看了知辛一眼,一边暗自警告自己别不知好歹,一边心中流淌着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的温馨和感动。
以前听戏文里唱什么“伤在汝身,痛在吾心”,李意阑只觉得是胡说八道,可他如今渐渐能体会到那种无形的牵扯了。
他又想知辛陪着自己,又看不得知辛受累吃苦,这种天生就矛盾的想法除了让他纠结和扭捏之外,根本毫无益处。
李意阑哭笑不得地说:“可我顺利对你有什么用?还不是冷了就挨冻,冻了就头疼嗓子哑。”
知辛倒是无所谓,豁达地说:“还是有用的,你平安抵达,我们一大堆人都安心,心宽病自去,这点寒症一副药就下去了,你这么忙,赶紧忘了吧。”
“有点难,”李意阑用下巴点了下他喉颈的方向,老实地说,“你这把哑嗓子时刻都在提醒我。”
“行吧,”知辛干脆地为他斩断了烦恼丝,说,“那我不说话了。”
“别,”李意阑苦中作乐地笑道,“还是说吧,不然我要想知道你痊愈没有,就只能去摸额头了。”
知辛笑他真是个外行,自己又没发热,探额头能知道什么,不过他对李意阑十分纵容,就怎么都行地笑道:“随你随你,你愿意听我的破锣嗓子你就说,我肯定答你。不愿意你就摸额头,现在先去歇会儿吧,你看道长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