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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2

      清平乐 作者:常叁思

    单地施了一礼,提着没点的灯笼隐到门后不见了,李意阑这才抬脚跨过门槛,走到右边的椅子上坐下了。

    李真一路都盯着他,眼底满是欲说还休的苍凉。

    李意阑不与他对视,伸手将对案的残茶泼进盅里,又拔开火折子点燃了炉上的炭火,接着才说:“这么晚了还不睡,不怕明日理卷时又打盹儿,被人活生生地笑醒吗?”

    灯下才能看清,他生得并不斯文,眉浓眼窝深,若是精气神足些,就是一副硬朗的武人面相,然而疾病使人憔悴,他身上不仅毫无杀伐之气,配上那副已然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哑嗓子,形容之间居然有种文人的悠闲与拖沓。

    昨日圣旨临门,李真忧心了一整晚,今早开堂实在是困乏,没扛住与周公说了会儿梦话,别人揶揄他管不着,可这小子没资格笑他。

    李真郁结地叹了一声,没心思跟他拌闲话,语气无奈又茫然:“行久啊。”

    这是他的字,取名之人的初衷是期望他行万里路,能长长久久,李意阑耐心地“诶”了一声,没有后话了。

    他在长辈面前话从来就不多,少年时是懒得说,如今该是成熟了,知道有很多话都不必说,李真也没看他,目光盯着青石面地板,幽幽地说:“这都大祸临头了,你就不要管别人笑不笑我了,你且想想,该如何脱身才是?”

    李意阑平时不太出门,不过这些时日墙外的言论沸腾,但凡小厮出门一趟,就能捎回来一箩筐,他就是不想听,也架不住那些人的分享欲。

    冬至已过,谣言不攻自破,江陵的祭天大典按部就班,没有惊现白骨写字,朝堂的大臣们刚松完一口气,京畿直隶省的快马就飙入了宫门。

    原来,在紧邻京都的扶江城,第五具白骨已经在其月初的民俗“送寒衣”上出现了。郡守妄自揣度圣意,将遇事人员全部羁押,消息因此被封锁,直到祭天大典结束后,被南下私访的都察院史撞破,这才紧急传书到京城。

    疑案未解,官员又开了欺上瞒下之风,并且民间的好事者又出新论,说第六具骸骨……天子拍了案牍,怒骂诸君都是饭桶,判完重刑后仍然意难平,眼见旧岁将去,便敕令白骨案必须在新年到来前肃清。

    眼下已是十一月末,五宗案件才有一月的期限,百官你推我来我推他,竟是谁也不肯接这苦差,好不容易坑了个倒霉蛋,没想到别人竟然也是人精,刚离京不到二十里,就“意外”摔断了腿,无法继续赴任。

    于是京中的权臣权衡利弊,最后将远在京师之外的李意阑推上了火炕。

    他们力荐的缘由有四:

    其一,食君禄,当为君分忧。

    其二,李氏一门皆为狱典之才,李真博闻强记,心思如发,案牍之术十分高明,长子李遗昔年善断奇案,次子李意阑理应青出于蓝。

    其三,李意阑曾在武选清吏司任职,第五具白骨出现的扶江城,就是他巡防时间最长的地方,由他来破案得天独厚。

    其四,就不那么上得了台面了,李真是寒门出身,又有些清高傲骨,在朝廷里没什么背景,是颗称手的软柿子。

    综上种种,恩准的诏令当天就下来了,并且前来的宣旨的内侍也不知道是拿了谁的意思,宣读时刻意强调了“务必堪破”这四个字。

    话里的意思,差不多是提醒李家不要自作聪明,再弄出一桩无法上任的事故,所以老父这心是操死了也没用。

    “既已被卷入局中,这时才想抽身,已经来不……”

    李意阑话没说完,喉头就乍起了强烈的瘙痒,他将嘴角抿成一条直线,逼得那股痒意窜进鼻腔,胸膛震动间,喷出来的气音断断续续,还带着一种盘根错节的痰淤动静。

    李真最听不得那种黏糊糊的声音,上了年纪的老头才那样咳嗽,那是病,也是催命符,而他的儿子才二十七岁。

    他看着李意阑边咳边从袖笼里摸出一个豆青色的小细颈瓶,揭开纸封从里面倒出两粒小圆丹送进了嘴里,嚼了几下才渐渐止住咳势,然后这人有始有终,不紧不慢地将话续上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极了,时也命也,您别过分忧心,说起来,我也很久没有出门看看了。”

    别人都当那差事是烫手山芋,他却说得像暮春踏青一样,李真颓然地塌下肩膀,明白孩子是为了安慰自己,其实活到他这把年纪,已经不会去问公不公平了,这一刻李真只是觉得痛苦。

    炉上的水本就没冷透,很快就上了热气,寥寥的白雾蒸腾,昭示出时下霜冷夜寒,不宜出门远行,尤其是病人。

    李真惨淡地笑了一下,叮嘱道:“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,你身体不好,去歇息吧。明日去佛堂陪陪你娘,晚饭后带着寄声到我书房来,我还有些事项要交代与你。”

    寄声是他的随从,不机灵、不可爱,年纪不小而且非常啰嗦,李意阑有点烦他,不出门就不许他跟着,但出远门又少不了他,因为院里人少,公子有且就只有这一个小厮。

    李意阑明白李真是要老生常谈,叮嘱小厮照顾他的方方面面,他点了点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