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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”
老邬笑了笑:“主家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欠债, 或说他们损坏东西,或是诬赖他们偷了东西,或是装作好心放贷给他们,人总有缺钱的时候。至于这样瘦弱嘛,一个人少吃一顿饭, 就能省下两文钱。二十个人一天少吃一顿饭,就能省下四十文,两天就是一百钱。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钱。”
葛谨风依然不懂, 他看过不少这样的案件,还有些官员因此被降职的, 只觉得他们很愚蠢。军中养马还知道马无野草不肥,不能又让马儿跑,又要马儿不吃草。怎么到了用人时这样吝啬:“死了怎么办?好好养着能干很多活。把人逼死了又有什么好处?”
老邬不吝与分享:“逼死了换新的, 年轻人更好骗更卖力气。不只是官府层层盘剥,谁都能从他们身上捞一笔,管家、小头目、厨房,都肥壮的很,唯独他们自己连点榨干油的油渣都吃不着。朝廷能为这些草芥得罪达官显贵,致仕官员么?天下不缺草民。”
猫儿:“原本大王的几个磨坊酒坊也有这种事,只是大王每年都去看一看,认得他们,看看工人的胖瘦,就好了。”
老邬:“他们这样的人好用,学会了知足常乐,也晓得什么叫为富不仁,更不会在大王抢掠富户时,出来说什么敬重乡绅的屁话。”
葛谨风在凛冽的山风中,只觉得有无尽的惆怅。
在半山腰处往下方望去,雾隐群峰,山峻路滑,越岭数重,皆循山麓,点缀着寺庙道观的红墙。往上方看,峭壁如城。
文蜀好奇,进上方一个有烟火痕迹的山洞里溜达了一圈,没看到尸骨,复跳下来道:“早跟你说了我是个好人。卧虎寨虽然不养闲人,也不会榨干他们的骨髓。兄弟们,在这儿歇歇脚,喝口酒缓缓,捡点柴火生火做饭,吃完了再下山去。”
一皮囊的酒,众人依身份高低,轮流喝了两口。
沉默的人群分做三伙,老邬和猫儿同大王、郎君坐在一起,烧茶喝,黑衣骑士和古大、鹿宝亲亲热热的坐在一起,这二人武功过硬,他们乐意接纳。
青年和流民只想挤进黑衣骑士一行人旁边,还挤不进去,骨瘦如柴的矮小劳工们安静的坐在一起,喝树叶舀来的清泉,吃携带的大饼。
段玉娇就爱看鹿宝脸红,百般投喂:“你吃这个。你吃点橄榄么?还有几袋酒,你要不要再喝点?”
鹿宝都快躲到张大身后去了。
段玉衡大翻白眼:“你差不多得了,逗人有意思,急眼了捅你嗷。”
鹿宝欲拒还迎的说:“不会的,段兄,我不是那种人。”
段玉娇:“那你让我试试嘛!”
宁红看鹿宝娘们唧唧,全凭是个小白脸惹女人喜欢,暗自愤恨。
文蜀啃着大饼卷酱肉,冷眼看着新来的这些人。杀人的青年名叫宁红,有些狂妄且目中无人,急于表现,急于成为黑衣骑士,还有点看不起猫儿和古大,眼瞎心急,不堪大用。流民戒心较强但能服从,而这些没有名字的劳工则非常抱团,如果有人盗窃卧虎寨的财物,其他人会共为其遮掩。但一起种地时会互相帮忙,安排在地里不错。
至于鹿宝,还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,到底是拒绝还是欲拒还迎也很难分辨,挺专业的扭扭捏捏表子样——非贬义,是真的很专业。
葛谨风看她鬓边浓密的碎发被风狂乱的卷着,没有用刨花水和头油梳理精致,反而是黑衣黑裤的袖口带了护腕、腿上打了绑腿,扎的紧陈利落。眉头微皱,在严峻的沉思什么。简直像是诗经中的野人——非贬义,乡野不服王化之人,不住在城郭中,与天地为友,无所畏惧,蔑视圣人礼教,敢说敢想。
翻过这座山,到了齐国境内,村落苍茫半草茅,路无车辙水无桥。
两天之后,抵达椰子洲,这是个繁华富饶的地方,街上男女大多穿着木屐、绢纱的衣物,轻柔曼妙,露出雪白细腻的臂膀,头上插戴的簪子多是鱼龙纹。颜色以清淡纯正为主,更不穿深色。
椰子洲并没有椰子,只有几颗勉强活下来的椰子树。
文蜀要在这儿买私盐、珍珠、螺钿等物,除了鹿鸣派的药之外,没什么能在这儿卖的。
整个椰子洲的海边都由海龙帮把持,尽是皮肤黝黑孔武有力的渔夫。
卧虎寨派人携厚礼登门拜访,定下来会面的时间和地点。进货的路线越多,货就越便宜,越不怕人突然抬价。青龙家买私盐的价格,每斤都比自己便宜五文钱,这令她恼火多年。
文蜀带着风郎和亲信在椰子洲里游逛半日,吃吃喝喝。
听说书人讲述此地英雄人物,为首的就是海龙帮的甘帮主,据说是甘兴霸的后人,虽然不号称锦帆贼,也惯穿大红锦袍,戴金镯、腰系金铃,能踏波而行,也是个风流缠绵,知情识趣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