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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    天霹雳,四野初初稳固,薛昌韫若出变故,必生动荡。
    ——与薛雯不同的是,另一头,沈尧除了心惊和担忧之外,更添了闻听密辛的惶恐,也连忙跪下,以头触地汗湿重衣,不敢轻易开口。
    也是薛昌韫思虑不周——宣他来,本是为了商讨灭西戎之事的,这会子却有些尴尬起来。沈尧察觉了皇上犹豫的目光,借着起身的动作失手碰洒了茶杯,正好,接着更衣的由头急忙回避出去了。
    薛昌韫这才走了下来,亲自扶薛雯起身,道:“皇妹无需太过担忧,好在此次随军的——马先生所引荐的梁太医,医术高明,又早知西南的状况,本就带了许多对症药材和成方,救治及时,朕现在并无大碍。”
    薛雯闻言眉头未解,担忧道:“然而瘴气之毒,沾上就难以根除···皇兄还是要悉心保养才是啊,唉。”
    薛雯是个有分寸,心里有杆尺的人,虽说薛昌韫对她多有仰仗,虽说薛昌韫的这个皇位······说到底,多赖了她,但曾经是曾经,如今,他们是君臣。
    所以不该问的她不会问,不该说的她也不会说,就算是表达关心也要点到为止。
    薛昌韫自恃年青体壮,又有能起死回生的神医梁太医大打保票,并没有拿薛雯的话当一回事,只是半叹一声道:“多谢妹子记挂,只是···蓁娘,朕近来时常在想,果然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,非人力所能及也。”
    薛雯见他竟然说出了颓唐之言,不由坐直了些,立刻放下了自己的隐忧和彷徨,斩钉截铁地道:“皇兄,何必说这样的丧气话?如今正是意气风发之时,百废待兴,盛世待启,皇图霸业就在眼前,事在人为,皇兄却来说‘天命’,我方才多嘴说瘴毒可怕,乃是劝皇兄今后多多保养的缘故,其实远的不比,沈老郡王不就身中瘴毒后好好儿地活了二十年,最后死于外伤的吗,不过关心之语,怎么却惹来皇兄的灰心了呢?”
    薛昌韫闻言不由面上越发带笑,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疾言厉色,道:“好了好了,瞧你急的,傻丫头,皇兄这并非是丧气话,乃是···朕的一番慨叹——蓁娘,你我兄妹二十载,一路都走过来了,可是,若是往前数三年、五年、十年···谁能料想得到如今呢?谁能料想得到,云南的大哥,黄土中的老三,还有大殿上的你我呢?朕,登临至尊之位,反覆间便是云雨,可是却反而因此,而愈发感觉到了天命之难违,回望来路,倍觉人事之渺小,令朕不敢肆意妄为啊。”
    薛雯闻言一时默默,人与人不同,她心里只是想着,这恐怕就是薛昌韫倚重那“装神弄鬼”的钦天监马祖昌的缘由,总之是连半点共鸣也无。
    她一路走来,逆人也逆天,从不认命,方有如今,因而只能干巴巴地道:“皇兄所言···甚是——人有敬畏,总归是好事。”
    薛昌韫笑得更开怀了,哄着她道:“妹妹不用再安慰朕了,不过,有敬畏当然是好事,弱者,只会怯懦什么都不敢打破,或盲目地试图挑战世间一切规则,而只有强者,才会有所敬畏,亦勇往直前。”
    薛雯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,点头称“是”——薛昌韫无心之言,倒是把二人的亲爹,已经归了西天的平帝给骂了进去。
    盲目地试图挑战世间一切规则,说到底,不正是因为心中胆怯没有底的缘由吗?对于自己能做到什么没有自信,才会对自己不能做到什么没有估算,一通乱拳,也不过是螳臂当车。
    ——薛昌韫自然是无知无觉的了,续接前言道:“所以说,朕承继天命为圣主,哪有那么容易命丧于一个小小的感染瘴气呢?是这么个‘自有天注定’法,皇妹无需忧怀,只是——”
    他话锋一转,冷笑道:“有此遭遇,此番皆因符久无端挑衅而起——朕初登皇位,朝内局势不稳,这才不得已与其和谈,将此事草草了之,但他如此直进冒犯,此仇不报非丈夫,朕有生之年,必灭他西戎,以报今日仇。”
    薛雯点了点头,也以为应当,天朝上国,连一个小小的西戎都能踩着当成自己的功绩和荣光,岂非可笑乎?
    她又道:“只是,这与符香何干?我听说那符香在西戎并没有什么地位,与符久兄妹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,昨日是她跳脱不知礼,故而口头上给了她个教训,又搞出了个‘永和郡主’来,但她到底也是藩国公主出身,降于重臣,难免不妥,太过低嫁又仿若折辱······”
    言下之意,是薛昌韫明明自己收下这个大麻烦最合适,随便封个嫔位养起来,一劳永逸,便是愿意宠一宠也无妨的。
    薛昌韫却表情抗拒,笑着道:“正因她是个小小女子,才不好···说到底,朕与那符氏并无仇怨,又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