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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132

      内间小宫女泗儿击掌——公主醒了。
    瑞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,东桥姑姑好脾气地笑叹了一声,安抚地拍了拍她,轻移莲步,入内禀报。
    留下另外三个人在外头咬指甲盖儿,一个个紧张得出洋相。
    几人觉得是过了好一会儿,其实不过只片刻,泗儿垂着首退了出来了。
    公主有请沈将军。
    ······
    瑞金有些得陇望蜀,不由得又后悔刚刚不是自己进去,否则就能第一时间目睹二人之间的情景了······
    且不说他们,那沈尧在京城修养了十来日了,身上的肃杀寒彻之气散去了不少,打眼一看,仿佛仍只是世家公子哥儿一般。
    被泗儿引着,路过时和熙温吞地冲几人点了点头,施施然进了内室。
    他变了些许,那二公主倒是与上回离京见面时的变化并不大,盛如朝阳,明比牡丹,心里只怕是烦他烦得翻白眼,表面上却粲然一笑,道:“阿兄为何今日进宫,可是西南出了什么变故要禀明父皇么?”
    沈尧摇头忍俊不禁。
    见她双眼饱含着不耐,左手甚至在下意识地握住右手的小拇指摩挲——她右手的小拇指受过伤,一下子杵歪了骨头,这么多年过去了疼到是不疼,就是痊愈后小拇指也伸不直溜了,不甚美观。
    故而,她有一个习惯,心里紧张、烦闷、气恼时,就特别爱去掰弄这个指头,仿佛以此为纾解。
    也是在她伤了小拇指的那场事故中,沈尧不慎跌下马后又被疯马一蹄子踏在右大腿上,与薛雯“同心同德”,难兄难弟。
    ——我该为救她助她而行事,我该替她苦、免她疼、解她忧。
    我不该让她,为我而苦,为我而忧。
    薛雯此时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泄露了弱态,自以为还在强撑着体面,其实心里气得要死,料准了沈尧肯定是为了二人婚事而来,接下来就该插科打诨,死搅蛮缠了。
    正严阵以待呢,沈尧不等人请就十分自来熟地撩袍坐下,微微摇头道:“西南无事,公主不必忧心。”
    薛雯心下冷哼,暗道:“此时无事你别得意,迟早会有事扯你回去。”——早在几日前,与沈郡王御前“斗嘴”后,薛雯就传心腹修密信一封,拜托自己的大皇兄楚王薛昌辉布置疑阵,串联常嗣年想办法搞些事情出来,赶紧把沈尧给弄走。
    薛昌辉连皇上都能说动,想必一个常年在外远离朝堂争斗的武将,必也不是他的对手,薛雯对长兄寄予厚望。
    正偷偷得意着呢,沈尧就慢慢吞吞地道:“今日进宫,是为旁事,此事亦与公主有关——微臣已禀明圣上”,抢在试图插话的薛雯之前,沈尧快速的把话说完了。
    “臣浅薄,非良配也,不敢有误二公主,愿忝以表兄自居,协助礼部为公主择选驸马。”
    ······
    堂堂明安二公主,瞪着两个大眼睛一脸傻相,沈尧心里苦涩之余,倒是为此而添了些得意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:“皇上已经准了,如何?现下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吗?”
    薛雯还没有回过神儿来——震惊怔愣倒不是因她自大,觉着沈尧爱她爱得要死了···而是不管是沈家还是沈尧,一直以来都似乎有抓住了她不松手的势头,如今风云突变,自然怨不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了。
    想问为什么,又觉得这话若问出口有些羞耻···正犹豫不决呢,好在沈尧看出了她的疑惑,主动开了口,道:“我知道你心里难免狐疑,或许还觉着我在耍诡计以退为进?我自然是有缘由的······”
    薛雯这下忍不住追问,道:“什···什么缘由?”
    沈尧神情几经变化,摩挲着骨瓷盖碗,沉吟了片刻,有些艰涩地开口道:“常将军几个月前所上的那道奏疏···只有一点是假的。”
    只有一点是假的,其余句句是军情,“惊马,弃马作战”、“身背数箭而不肯卸甲”、“伤口感染”,都是真的,只是未曾不治身亡,而侥幸捡了条命回来。
    刀剑无眼,战场凶险,倘若下一次,连这最后的一句都也成了真的呢?
    倘若我当真死在西南,蓁娘会如何呢?
    她会伤怀,会郁结,会魂不守舍,会惊梦难安,更会因为我的缘故,而咬牙忍受我亲族的无礼,会弯折她风雨不损的脊背,会低下她骄傲的头。